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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 白雪】第一章 难以言状3.4

**小说 2021-01-10 03:02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小说
【白雪 白雪】第一章 难以言状3.4               【白雪 白雪】

【白雪 白雪】第一章 难以言状3.4


              【白雪 白雪】


作者:江小媚
2012-3-7发表于:SexInSex.net

             第一章 难以言状

                (3)

  舒蔓将我带进了一个精彩的世界,陡然刺激了我犯错的欲望。是的,也许从
一开始我就准备好犯错了吧。对于那种夜生活我有种激动不安的预感,充满了悸
动而浮躁的迫切的心情,同时我又害怕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可能。收拾好办公桌上
的东西,临到下班的时间了,过道上已有早退了的陆陆续续脚步声。我在外四办
公室里面的卫生间换去那身雪白大褂,对着镜子将手从衬衫的领子伸了进去,理
了理乳罩带子,胸前的饱满的乳房晃动了几下,从镜子瞥见自己的影子,脸是美
丽的瓜子脸,眼睛弯弯的双眼皮的深痕,纤瘦的鼻子肥厚的小嘴。我的皮肤如同
少女时期那样依然那么地白皙,我发觉院里或者周围大多男人都倾向我的白,加
上更加丰盈欲滴的身姿,足以把里外的人都招惹得七颠八倒。

  我开着那辆红色的小排量汽车穿街过巷招摇过市,看着拥挤的店铺招牌和行
人从身旁掠过,显得轻松和活跃。这是城市交通的高峰期,经过拓宽了的马路依
然那般拥挤。各种车辆和行人交织在一起,像洪水来临时在狭隘的江面那样激流
涌动,夹杂着看不见的欲望数不清的秘密,迤逦向前。小学门口更是人头簇拥,
人们从四面八方汇聚到这里,对着紧闭的大门翘首以待。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人
也不下车,从车窗往后伸出脑袋,把黑色的眼镜摘下挂到了胸前,头发是新潮时
尚的款式,一绺卷曲的刘海时不时地掩住我的一只眼睛,颇觉不习惯。从身边经
过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回头驻足,仿佛对着匪夷所思的天外来客,洋洋得意于
我新颖时髦的打扮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冲击力。临近中小学生的暑假,各种各样
的课外补习随至而来,有人向家长们分发着暑期辅导的广告,我的手中拿着的是
一份儿童钢琴培训班的招生资料。看了一眼,除了有早晚两节的课程,还有以小
时计价的家教。

  学校的大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踊出来的孩子与身边穿梭着的家长们相互融合,
一时热闹非凡恍若人间爆炸的星河。女儿艺佳背着书包奔向了我,她熟悉地认出
了自家的那辆车,并打开车门坐到了前排的座位上。刚巧她的手里也拿着一份少
年宫钢琴辅导班的广告,她说,「妈妈,班里小朋友好多人都报了名。」「佳佳
喜欢学琴吗?」我问,艺佳回答,「喜欢。」有人敲动她的车窗,我从里往外一
瞧,是个陌生人。把窗开了一条缝儿,一张年轻的脸,他说,「你想让你的小孩
学钢琴吗?我是不错的家庭教师。」他的脸上浮上热情洋溢的微笑,用手摸一摸
喉结下的领口。「这个……」我不知如何是好,粗鲁地打发一个不算难看也不算
危险的男人可能是需要厚脸皮的,他能把一身廉价的衬衫穿得这般整洁干净,就
更能说明这个男人的健康人格。不能粗鲁地打击这种自尊。我接过了他递过来的
印刷粗糙的传单,他是师大艺术系的学生,上面说他曾得到过少年钢琴大奖。我
说,「我们考虑好了再找你。」「我叫陈文勇,你给我电话。」他说。

  快近家的时候,艺佳吵着说她肚子饿了,我问她想吃什么?艺佳点头,说,
「炸鸡块。」「怎么又吃鸡块?」我有些不满,真弄不明白眼下这些孩子怎么特
别钟情于那美国老头家的鸡。我向她解释道爸爸已经在家做好了饭,吃完饭一起
逛商场,艺佳这才收敛了想吃鸡块的决心。打开家门,一股熟悉的气味让我感到
了饥饿。我站在门口,想,这气味在许多次里都让我感到温暖和欣慰。从卧室换
过一件白色的棉质睡袍,大开领的,露出白亮亮的脖颈。出来时,顾杰正站在餐
桌旁摆放筷子。餐桌是新买的,这以前我们一直都在茶几上吃饭,随着女儿逐渐
地大了起来,才想起应该给她在餐桌上一个位置。顾杰朝我走过去,扳住我的肩
头,他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我转身看着他做的饭,胃口大开,伸手拣了一
块肉扔进嘴里。

  「这就完了?我今天这么辛苦把饭桌买回来,你就这么轻地吻我一下?」他
说,笑眯眯地看着我,他肯定发现我的睡袍下面没穿任何衣服,隔着布料能看见
乳头突出的样子。咽下口中的肉,送上一个温情的吻。心想,这才是真正的好的
男人,他为你做好佳肴,站在餐桌前等着你的自家男人。一家三口上了餐桌,他
指指餐桌上的饭,要我趁热吃。我深深吸口气,然后说,这屋子里有股特别的味
道。顾杰问,「红烧肉的味道?」「是股住家男人的味道。」我边吃边说。他替
我挟着菜,问,「住家男人味儿是什么味儿?」「是让人在家庭中一嗅到就会感
到幸福和满足的味道。」我手扶着椅背继续说,「饭菜的香味儿,被单干净的味
儿,化妆品淡淡的香味儿,我说不好,很复杂的。」我看着他嚼东西时的神情,
像个容易获得满足的大孩子。

  夏天晚上的大街上总是有一种特殊的家庭气氛,夫妻加上孩子是最常见的街
景。他们手拉着手,或者是前后簇拥着,议论着所见所闻,神态无比放松,好像
在家里一样。顾杰像许多已婚的男人那样略微发了福,头发整洁、领带熨帖,给
人以健康、正常、理智的感觉。看得出他很享受着家给他一种婚姻上的幸福。大
型的商场人头簇动挨肩擦背,不知不觉地我们便上了三楼,三楼是经营文体器材,
我跟艺佳不约而同地就走到了摆放着的钢琴前,看着摆放着的庞然大物,艺佳欣
喜地跑上前,她掀起了钢琴的盖子,用脑袋顶住,小手伸到缝隙里去,摁一下白
键,「咚」的一下,又摁一个黑键,「咚」的又一下,比以前在幼儿园的脚踏风
琴好玩多了,那东西不用脚踩可是摁不响的。距她们不远处的售货员侧目相视,
一脸的警惕。艺佳又将小手在琴键一滑,一连串清脆的琴声飘荡而出。她的脑袋
在琴盖底下歪过来,冲着我们笑,样子比吃了冰激凌还要开心。售货员忍不住的
朝她们走来。

  顾杰也抚摸着晶亮光滑的钢琴盖板,艺佳走过来了,抱住了他的大腿,指了
指钢琴,说,「要。」售货员这时候就到了他们跟前,她有些发恼地说,「这是
贵重商品,请不要乱摸乱按,弄坏了怎么办?」艺佳让她吓住了,她恐慌地抱住
了我的大腿,我弯下腰抚摸女儿的童花头。「弄坏了我们赔你就是了,干么对孩
子凶神恶煞的。」我仰起脸来把披肩发甩到脑后去,我的声音又高又急,可一个
字也不含糊,清楚而犀利地吐出。「把这个给我们拖家里。」老公顾杰很随意地
发话,他的表现极具男子汉的气慨,这使我十分地欣然。我们很爽快地付了定金,
填了单写明了地址,吩咐送货的时候要先打电话。

  然后,带着一脸幸福的女儿又转到其它的搂层,一路上热烈地讨论着即将搬
进家中的钢琴该摆放到那个位置,并为了庆贺我们在冷店里吃了一顿冰琪淋,然
后欢天喜地回到家中。一些基本的个人卫生艺佳已能够自理,她拿着换洗的衣物
问我们,什么时候钢琴能够搬到家里。我对她说几天她就能上钢琴课了,并叮嘱
她要好好地学习。卧室里似乎点着什么香,还有一股植物的香味。脚下的地毯厚
厚的,软软的。这是我的私人的领地,也是他们的爱居蜜巢。四周的墙壁是由镂
花的木刻隔断开的,上面漆上了金粉。许多灯光都是遮盖着灯罩的,使地毯的颜
色显得更深了。对于这么一间极有品味富于情趣的卧室,此刻我竟有些不满这份
华贵与孤寂,屋如其人啊,顾杰也正是这种性格。而我跟他不同,她毫不掩饰自
己的快乐。何必呢?每个人都希望能自己寻欢作乐。

  我把柔软,深长、奶油色的裙子解开拉链,然后顺其自然地让它掉在地上。
慢慢地,松开淡色格子丝织上衣的前排纽扣,享受那种慵懒的感觉。同样地,让
上衣掉落在布满浓密细毛、狸红色的地毯上。我坐在张高背,铺着丝锦的椅子上
:面对着穿衣镜。并且不慌不忙地脱掉黑棕色、细致的小羊皮鞋。最后是无拘无
束的了。我是这个领地的女主人了。我可以随心所欲地放纵自已。也可以毫无拘
束地来领受这种神仙般的快乐生活,可以放纵自己到荒唐的地步。

  我站了起来并且解开淡粉红色的蕾丝胸罩,徐徐地抚摸着丰满的乳房。我允
许着自己的指尖在奶头上流连,并且挑逗它们:使得奶头因兴奋而变得尖挺。从
梳妆台上拿起了一支唇膏,并且在自己的嘴唇涂上一层深赭的火红:我不禁对自
己微笑。然后脱掉了粉红色的内裤,站在镜子前面,我整个人全裸了。如果正从
卫生间出来的顾杰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会说些什么呢?在最近的这段日子里,
他总是用工作压力这个虚伪的理由来躲避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我知道我对他
的内心造成了危险。他却从来不曾明确的指出是什么感觉。

  看来我需要施展出女人所有的魅力,我在床上把自己的身体弯曲,并做成各
种猥亵的姿势。我赤身裸体,丧失了做为女人的一切矜持。这时的我一只手忱放
在脑后,把胸前的双峰牵动得高耸,双膝也弯曲了,柔软的脊柱形成弓形,把另
一只手触碰到了自己柔软的草地,于是我变成了一个无耻的淫荡妓女,脸朝着天,
把饱满的阴阜和两瓣润湿的阴唇呈现在整个世界的眼睛面前。顾杰冲完了澡从卫
生间出来,与其说他是被我的这副样子吓着了,倒不如说是震动了,好像这是他
第一次发现我有这么丰腴的身体。而此时此刻的我一举一动都显得有些风骚。

  他的眼中升起一股具有韧性的欲火,他仿佛要走近眼前这从天边飘来的奇境。
他朝我走过去,我也被他眼神中流露的炽热的欲望惊呆了。顾杰几乎有些粗暴地
搂住了我赤裸的身子,然后把我抱进怀里。我在自己身体沸腾以前,清晰地感到
他赤裸着的胸脯贴到皮肤上,旋即贴紧,这时我的身体开始发热,好像他的皮肤
涂满了情欲的蜜汁,将我燃烧起来。我在他的宽松的睡袍下向上滑动着手掌,开
始爱抚他的奶头。我注意到他乌黑的眼睛散着青色的幽幽的光,这只有在他感到
特别紧张或兴奋时才会出现的。今晚,我猜想这是因为兴奋。早在我们结婚时,
我曾特别觉得有趣,有时故意唤起他的性欲都只是为了看到这幽幽的青光,后来
就慢慢失去了兴趣。此刻,看到这青光出现,使我产生了强烈的情欲,就像达到
了高潮似的。

  他非常温柔地掰开我的阴唇,我相信那灼热的花瓣此刻早已淫液泛滥,阴蒂
肿起成一硬硬的蕾朵,因急切的需要而跳动着。他把阴茎的龟头撑开我的花瓣,
猛地戳了一下,就已经进入我的身子里去了。我从胸腔深处吐出一声悠远的呻吟,
将臀部向上挺起,让他更深地进入我的阴道里面。我用手指甲在他裸露的背上搔
啊抓的,试图刺激他显露某种猛烈的激情。我希望他把我看做一个动物,因此,
当他的阴茎在我的阴道里滑进滑出地抽动时,我也想像自己是一只森林里的动物,
被一只咆哮着的野兽骑坐在身上,那野兽的阴茎插入我的阴道时已经发烫,而且
插入时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的温柔。

  我自甘堕落般地放声淫叫着,像欢迎一个新的情人一样欢迎它;已经开始认
识到,只有新的刺激才能彻底剪除他的萎靡不振,而这种萎靡不振正在不断地侵
蚀我们的性生活,威胁着我们,要把我们永远密封在完全存在的单调之中。我试
图用喊叫和有力的臀部的凑起来继续刺激他,但是他始终如是,而且确确实实是
一个彬彬有礼的人,他继续温柔地同我作爱,彷佛她裸露的脊背在他心中唤起的
激情使他感到窘迫。我无法达到性高潮。他叹息了一声,就把他的激情散发出来
了,然后脱离了我的身子,亲了亲我,一翻身仰面朝天躺在床上。很显然,他完
全不知道,他又没有使我得到满足。

  他让自己的情欲满足后静躺在温暖的床上,轻松自如地摊开四肢。我们一起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感到懒洋洋的。他显然很满足,他躺在那里,用手臂搂着我,
一只手抚摸着我的乳房。但是我不舒服,我仍不满足。我还需要更多的温情或是
某种更加狂热,更加粗暴刺激。我这是怎么了?是危险?心酸,还是恐惧?我一
点也不知道。但是我的阴蒂是硬的,又一次跳动起来。当他起床去清洁自己时,
我扯起床罩,把手愉愉地放到床单下面。我合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开始抚摸自己身体的曲线。


                (4)

  午饭后的这段时间,整个病区都直入了一种松懈懒惰的昏昏欲睡状况,住院
的病人、包括我们这些大夫护士都忙里偷闲地沉浸到了睡眠之中,与炎热作消极
对抗。我在办公室无聊地整理着病案,舒蔓的出现令我吓了一大步。她走路的声
音几乎听不到,原以为当她的鞋跟敲击地板的时候,声音会突然加大起来,但是
她走得很轻盈,你几乎不知道她一下子就在跟前。「白雪,白雪,我发现一个惊
天的秘密。」她趴到我的耳根说,缘于我们平时间亲密无隙的友谊,我们都直呼
各自的名字。

  舒蔓今天是刻意着装,尽管身着桃红色的护士服,但剪裁合体下摆好及膝,
黑色的丝袜和高跟鞋,头发全部塞帽子里,露出一截无限温柔的脖子,既清爽又
利落。医院里的护士认为要收拾打扮一下,全是这种统一风格。「林凤,你知道
她在那?」见我没有她预想的那种激动,她把口气放缓了,「午饭后她就让院长
找去了,我敢打赌这时她一定在院长的办公室里。」「那又怎么啦?」我耷拉着
眼皮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朋友。当她说这些令人莫名其妙的话时,没有注意
自己的表情有多可笑,或者更多的严肃。

  「老头对林凤觑觎已久,据说早在林凤刚来时就多次追逐。但落花有意流水
无情,林凤可一直不让他有机可乘。」我说,玩弄着手中的圆珠笔。她告诉我说,
林凤跟李院长那老头有一腿,要不他们怎么能行迹如此诡秘,达到高度默契,平
时在面儿上两个人连话都不说。那老头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技法高超,这种平常
闷声不响的人什么都敢干,当然罗,苍蝇也不会叮无缝的蛋。舒蔓说,「此一时
彼一时,如今的林凤,床上孤忱寡眠,难免会心生邪念的。」「他老公跟那女的
还没断?」我问道,林凤年轻时也是院里的一朵花,当年追她的男人可以遍成一
个病房。但她却死心塌地嫁给了那个跟她青梅竹马的邻居,那男人比她大了整整
六岁。这几年发了小财,在外面找了一个陪酒女人,经常夜不归宿。舒蔓说,「
换了我,早就离了。」「别多话,你道她这年龄了,离了容易吗?再说,还有个
孩子呢?」我说。

  这时,实习医生刘旭光进来了,我跟舒蔓对视了一眼,我们便都缄口。在旁
人的眼里,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亲昵关系。因为舒蔓是一个对漂亮男士有浪漫心
理、甚至可以说是有入侵心理的女人,她有两个情人是公开的,也许背后还有几
个「闪电」似的呢,准弄得清她?刘旭光见到我们闲着便往上凑,舒蔓嘲笑他黑,
说他掉进煤堆里也找不着人。我被逗得哈哈地大笑,他一点也不腼腆,也跟着笑,
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他身材伟岸但不显得五大三粗,眉眼还是挺英俊的,
就是皮肤过于黝黑。

  但我知道,舒蔓根本看不上他,刚来的时候好像跟他挺谈得来的,两人也曾
偷偷摸摸地看了电影喝过咖啡,后来便不再往来了。舒蔓说他土得掉渣,浑身摆
脱不了农村来的乡土气息。而我听林凤说,这家伙确立的志向就是寻找一个富婆,
无论脖子上的皱纹和松弛的屁股让人多恶心,他愿意为万恶的金钱奉献自己的贞
操。那些花哨的领带,考究的西服,还有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他一心一意想着
这些,娶上一个富婆是梦想实现的关键。就算以后年老多病的凄凉岁月里,那些
钱也能使他躺在洁白舒适的病房里,天天有鲜花围绕着他,护士的俊脸总向他微
笑,腐烂的肉体也洒上最好的香水而从不长蛆。这是一个在农村长大的穷孩子最
铭心刻骨的倔强的梦。

  刘旭光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舒蔓逗乐,舒蔓要他请吃饭。刘旭光则说不能跟她
单独地行动,免得招来些无聊闲话。他说着眼光却不时地瞟向我。我收拢住双腿
紧紧地挟住,担心那刚及膝盖的白大褂春光乍泄。每到夏天,院里的女人都在只
着乳罩内裤,把个空荡荡的身子套在大褂里,像我这些经常进手术室的,有时连
乳罩也不戴。旁人不知道,手术过程中当身子汗流浃背的时,护士只给你拭擦额
间上的汗水,总不能连你的身子都给擦了。

  我说你们去吧,我就不要了,我不能搅人兴致坏人好事了。我觉得这话是双
关语,而舒蔓却装做什么也不知道。并不是我拿腔做势,刘旭光并不是我抱有好
感的那类男人。我喜欢浪漫而又体贴的,所谓浪漫,不是像舒蔓那样,总是和一
些很古怪的男人一起,做一些有趣的稀奇古怪的冒险游戏,而且对自己猥亵的生
活方式毫不羞愧。我只喜欢沉迷浪漫的幻想之中,当然,这就得看如何给浪漫去
下定义了。

  不愿意和身强力壮的男人或者站得笔直地、色迷迷地盯着你看,面色苍白的
蠢牛,一起去找寻那些矫揉造作的东西。但是我希望自己的情欲得到满足,即使
是过分做作和矫饰。困扰就在于我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喜欢鲜活的、长相漂亮
的男人,他们能够善解人意,很知趣,不给你带来大多难题。经过激烈的论辩、
争吵,还是刘旭光请客,但条件是我得参与。他们最后决定去对面新开的烧烤城。

  直到三点多了林凤才出现在护士站,隔着一扇玻璃窗我发现她的头发梳得很
齐整,脸上也像是刚化完了妆。显然这个午间林凤把身上衣饰弄乱了重新打扮了,
一想到这,我的身体涌起一股小小的热浪,它是如此势不可挡,令人昏昏欲睡。
脑子里尽是林凤赤裸的倩影,高耸撩人的胸部,粉嫩的胳膊,丰满圆滚的臀部。
下班的时候,舒蔓早早就换了衣服来到办公室,她只着小背心短裙,清清爽爽利
索悠闲,我让她稍等,脱去了白大褂,我的里面是一件薄薄的衬衫,还有紧臀的
窄裙,拿过了手袋,跟着舒蔓离开了办公室。

  在地下的停车场,我们上了车,我问舒蔓,「怎不叫上林凤?」「她儿子又
窜祸了,让老师通知去了学校。」舒蔓说,摆弄着车里的毛绒公仔。将汽车驶到
烧烤城,我在停车时看见刘旭光站在街口上盯着这辆车。他的脸上居然有一种欣
喜。穿一件银色衬衫,系一条天蓝色领带,衬衣扎在一条深灰色裤头里。料子很
挺的裤子笔直地垂落在一双黑皮鞋上,如此装束,使他本来粗壮的身材显得修长
且好看。舒蔓兴高采烈、神采飞扬,让人的情绪不知不觉受到感染,也跟着快活
起来。刘旭光眼里却是天使与魔鬼混杂在一起的眼神。我们迈进了烧烤城,烧烤
城里热热闹闹的,一对一对的情侣或一家一家的人,正喧喧嚷嚷地吃着烧烤。

  大厅里已没了位置,我们只能选择到包厢,一个服务小姐走进来,问我们喝
什么。刘旭光望了我一眼说,「普洱加上菊花。」这是我喜欢的茶,难得他记着,
显然,这个晚上我倒成了主角似的。舒蔓显得有些不快,她抬高声音问,「刘旭
光,你是抠门还是为了讨好白雪,怎么连啤酒也舍不得叫。」「白大夫开车的,
不能喝酒。」他说,我赶紧说,「没关系的,我陪你们喝,大不了把车放在这里。」
很快地要来了冰镇的啤酒,不一会儿,他拿着碟子运来了肥牛肉、鸡蛋、舌子、
大葱等等。舒蔓开了罐子,猛喝了一口,我不安地盯着她的嘴,她微微一笑,挑
挑大拇指。「这热辣的烤肉就要冰冷的啤酒,真刺激。」我浅浅抿了一口,说,
「做为医生,我给你们忠告,这冷热交替的侵蚀,简直就是在催残牙齿。」

  正说着,却觉到一只脚暗暗踢了踢我,我以为是刘旭光跟舒蔓调情,就狠狠
把那只腿推掇到旁边舒蔓那方向。唉哟,舒蔓忍不住轻轻叫出声来,当下脸就红
了。我一愣,问怎么了,舒蔓说牙齿让骨头硌着了。而又觉出了什么,看看刘旭
光,刘旭光一本正经地拨弄着盘上的肥牛肉,可这一本正经相也很可疑。一张小
桌底下的脚杂,踢偏了方向是难免的。刘旭光想踢舒蔓却找到我这儿,我想到这
一层,不由大笑起来,对他们孩子气的举动和刘旭光的严肃表情颇觉有意思。

  回到了家中,将身上的衬衫和窄裙褪下来,躯体也得到了放松。顾杰出差了,
据说是到一个边远山区的县里,女儿寄放在他父母那儿。剥除身体最后一块布料,
高佻的丰满的肉体像条鱼在房间里游动。天花板上的镜子反映着饱满的屁股像是
两个圆球,一剖两半的橙子,由于相互的拼挤,挤压成两个膨胀的半圆,并且微
微上翘,像乳房一样耸立,呈现出饥饿的欲望。裸露使我感觉没有刚才的紧迫和
拘束,成天套着的这些衣物或许也是令我心胸憋闷难受的原因。这种不适使我想
起婚姻。有些婚姻像职业套装一样,看起来很体面合身,大方优雅,只有躯体在
里面感觉紧张与疲惫。我套上睡裙,宽大的睡裙谢幕般猛然垂落,像一张网,罩
住了游戈的鱼。鱼游进了深水,睡衣涌起了波浪,很快,就只看见圆润的屁股,
在睡衣里面隐约地滚动。

  泡了一杯茶,我的拖鞋拍打地板,声音单调,百无聊赖,像一个人,在空旷
的荒原上,独自唱歌,声音刚刚唱出口,就被风温柔地撕毁,七零八落,抛得很
远。拖鞋声从卧室响到客厅,停住了,我把自己放进了靠放在墙边的单人沙发上。
翻了个身,靠在沙发上斜坐起来,拿了遥控板打开电视。一个又一个的频道换过
去,屏幕上似乎只剩下些不知所云的面孔,音乐的热浪一阵阵冲刷着房内的气流,
令人的视网膜耳膜双重迷失。刚买的钢琴已经送来,就摆放在女儿的房间里,还
配有一张软缎包裹的琴凳。该给女儿找个钢琴教师了。我找出了那张粗制的广告
纸,只模糊地记得那个年轻的男人长得不错,有一张酷似西方人的脸,他的红润
而丰厚的嘴唇和强健而高挺的鼻子也是一样,虽然他的鼻子有一点非常微小且顽
皮的上翘。拨通了纸上的那个电话,声音轻快使用权人如沐春风,且带有一种诡
诈而沙哑的嗓音,很快地就谈妥了条件约定了时间。

  到了周六下午,我早早就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陈文勇准时到达。细致地
一看,发觉他简直可以为男子气概设下一个新而无懈可击的标准。身材高大修长,
略显削瘦的脸上有双清澈见底眼角飞扬的眼睛。只有一个小小的瑕疵,就是他左
边太阳穴附近有一条白色的细疤,从眉毛到发线的地方。我把艺佳叫到了他的跟
前,问,「你教过钢琴吧?」他抬起头,怔了一下,脸却红了,慌忙说,「我刚
读完音乐系的三年级,钢琴不是我主修的课。然而,给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示范几
下练习曲是可以胜任的。」他一边比划一边从口袋里头掏出学生证,摊开来递到
我的面前去,好让人家验明正身。我却不看,笑着说,「回头你给我弹一首「上
海滩」。」

  他坐在琴凳上,神情开始肃穆了,脸上的样子似乎刚举行了一场仪式。窗明
几净,客厅里收拾得齐齐整整,我就站在钢琴边,心里头似乎也举行了一场仪式。
打开钢琴盖,双手半悬在琴键的上方,十只指头一起打开来了。他的指头细而长,
打开的时候带了一股轻柔的风,舒缓的,神情丰富的,半圆形掌心里头像藏了一
只鸡卵状的几何体。我的眼睛不停地眨巴,似乎很专注地聆听着那如水漫溢的琴
声。只有我自己清楚,此时的我,并没有被他弹奏出来的音乐所感染,专注的东
西是他的身体。他的演奏会让人兴奋、让人意乱情迷。这是琴键的诱惑,迷人心
目、娱人心神、难以抗拒。轻柔的、温馨的鸣奏曲,似乎能触着你的肌肤,似甜
蜜的、醉人的吻,它顺着你的嘴唇,慢慢吻遍你的全身。

  文勇给艺佳所安排的教学内容只是简单的熟悉音谱。那台钢琴翻盖在整个下
午都开着,艺佳站在比她高的琴凳上,十分用心地跟着他照葫芦画瓢,他则守着
另一个端,监工那样关注着女孩纤细的手指的每一个发音,艺佳一滑到不是他所
要求的琴键时,他就会用欣长的指头敲击钢琴低音区域那琴键,整个屋子就会响
起混浊的回环声了。

  这时候我就感觉一种非常奇特的温情脉脉的东西包围了。在我的颈后细小的
汗毛全都随即竖立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一个模糊、黑暗的身影不知不觉地溜进了
我的视界。我屏住呼吸,而某种似鬼魂的东西则似乎伸出手来,抚摸着我,慢慢
地,非常熟悉地,就好像虚幻的男士的指尖,滑溜溜地窜入了我的性感地带。每
当文勇教授着艺佳的时候,我就安静地坐到了一侧的单人沙发中,手里托着茶杯,
过一会儿就是一口,过一会儿又是一口,也不说话,文勇在给女儿上课的时候我
永远就那么坐在那只单人沙发中,既像一个永远做不上生意的吧台老板,又像一
个永远不知道「天亮」的孤独酒客。文勇的指头像海藻遇着了浪头一样,摁在了
一组白键上。他全神贯注,沉浸在音乐的旋律中,宛如一个助产师正在抚摸新生
儿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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